黑,会有很好看的颜色,时时都不一样,和我们一样活着的,不是只有蛆虫,还有花有叶,样子极美,生出的果子酸甜,还有凤凰,麒麟,小兔子,还有泉水,清冽甘甜,没有一丝腥臭味儿,娘,那是什么样的啊?啊,还有雪,那个小神君说,雪是白色的,洁白干净,比那些小神女的裙子还要白,她们的白绡裙真好看啊,娘,他说满山絮白,你定然见过,是什么样子的啊?”
百年来,阿玄第一次说起这些,巫真苦涩难言:“好看……”
阿玄握着巫真冰凉的手说:“我们无错,却被世世代代囚禁,我会帮父君的,我族定会重回天地,我会乘月揽星,游遍世间山水,再折一山絮白,裁作新衣,让青帝后族在万魔窟种尽生机。”
阿玄是巫觋族巫真与魔君若耶所生的孩子,有魔的血脉,却和母亲一样是个人,是巫觋族后裔。巫觋一族,曾是最接近神祇的人族,如今却是血脉殆尽,已成上古遗民。
巫真劝不了当初的自己,也劝不了如今的阿玄。更何况曾经的巫真抛下了巫族,抛下了苍生,做了错事,而如今的阿玄,什么也没有做错。
昆仑山上,白泽帝君与陆吾相对而坐,身畔围了一圈的水镜,镜子里是人间九州的景象。与陆吾悠悠闲闲盯着一面看不同,白泽帝君转着眼一圈圈地转个不停,忙碌以极。
白泽帝君很生气,越看越生气。
“陆吾!你们昆仑的待客之道呢!”
“帝君不是常说,昔年陛下许您昆仑为家,小仙岂敢以客待您。”
白泽帝君复又坐下,与他一同看起盈阙的水镜。
水镜之中,盈阙遇着了一个人间君王,是个受到天罚不得雨水的部族。
陆吾正看到盈阙要把他的金身竖进国庙之中,受人间香火。
那个人间君王名唤桓容,随国姓陵。盈阙见他仍在犹疑,便同他说:“你若供奉天族依旧,那你族祸福皆由天族施为,我便不会再插手了。”
桓容怒视盈阙:“敢问上仙,神明不是悲天悯人,救苍生于水火之间吗,怎会这般计较得失?”
盈阙皱起了眉头,臣民皆战战兢兢,独有那个君王鹤立鸡群,怒目而视。
白泽帝君看着也皱起了眉毛,问陆吾:“她生气了?”
“没有,她在思索那小儿之问。”陆吾轻笑,“她定觉得那个小儿呆笨。诶,莫气,你且看呐。”
盈阙想了会儿,便对桓容说:“因果轮回,命数定然,你族今日所受,必有前因,你族今日所为,必有后果,不该因我搅乱。”
桓容追问:“上仙既已解我陵国一时之困,已身在局中,为何不愿多予庇佑?”
“陆吾说我不通,定不见你如此呆笨,罢了。”盈阙觉得凡人又笨又弱,自己又是有求于人,还是应该耐心一点,“我本不在你命理之中,本不会搅入此局,却为求泪而化雪为雨,缓你族之困,便已了了因果。我若再插手,惹来天族滔天之怒,断你国运,天族又因此招致天罚,当如何?”
“那为何上仙仍愿庇护我国子民,却偏要我国再得罪天族?”
“我有所求,而你不愿了我因缘,却硬要果报,是何道理?”盈阙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蛮不讲理。
“神明也惧因果?”
“你要与我论道?”
“是!”
盈阙忽然想起花玦带她下凡时,指着茶馆中的一男一女说的话,他说,那男子缠着那姑娘说话,且蛮不讲理,是为登徒子,遇上此类,便该大骂离去。
因而,她便朝着那个年轻的人间君王,低骂一句:登徒子,便登上了云头。
桓容呆愣住了,空桑留在地上,见他终究是将金身奉进了国庙,宽慰了他几句,也随盈阙离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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