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桂花盛开的时节,他失去了所有。母亲,父亲。
年少的他偷偷地躲在后花院的假山里掩面饮泣。满树桂花清香,随着夜风清清冷冷地萦绕在他的周遭,那一晚的月影斑驳,透过花树洒落一地的支离破碎。
有人悄声无息地靠近他,犹犹豫豫地揣度着,迟疑着。
这是柯家大院,爹爹从前是柯大老爷的发,任夫人新丧,爹爹便借着由着来寻了个跑腿的差事,因着府里绣工上急缺人手,爹爹便带同她一起前来应差。
原是不该乱走的,可是绣工房里的姑娘们夜里不愿走动,便遣了她到管事妈妈那儿去领丝线。
没想到却在走过这大院子的时候听到了些呜咽声,她一开始也觉得害怕,待看清是个人影时,才定下了神来。
他捂着脸默默流泪,丝毫没有察觉陌生人的接近。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她好奇地看着他。
他闻声抬起了头,黑夜里,她白皙的脸庞带着安静宁和的气息,莫名地让他觉得心安。
她看到了他满脸泪痕,不由一惊,道:“你怎么了?”忙又在他跟前蹲下,声道,“可是受姑娘妈妈们责怪了?最近是大夫人的忌,要让他们看到你在这儿哭,不知又怎么怪你了。”
他问非所答,喃喃道:“天黑黑,心寒凉。我不懂,我真不懂。”
迎初掏出了手帕,递给他柔声道:“不管受了什么委屈,哭过一场便算过去了,来,先擦擦,不要让别人看笑话了。”
他怔怔地盯着她的手,一动没动。
她犹豫了一下,情不自禁伸手为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,看他仍旧是没有反应,不由又停下了动作,把手帕塞进了他的手里,道:“我不知道你是谁,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了,不过我还有事,不能多留了,你自己要当心。”
走出了几步,又忍不住回头来看他,他两眼那样空洞,让人看着莫名的就是觉得心疼。
终究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,她又返回到他身边,随他一起席地而坐,道:“能告诉我吗?是哪个妈妈骂你了?”
他静静地看她一眼,道:“你不是了要走吗?”
她抱着膝头,道:“我想跟你,天黑了,可以回家了。”
他轻轻地抹了一下眼泪,若有所思地看着她。
“天黑了,为什么还不回家?”她笑了,明眸皓齿,“回去吧,这儿风大。回去以后,你就不会难过了。”
他茫然道:“回去?一个人?”
“不怕,不怕,回到家,会看到一盏点亮的灯……如果看到那盏灯,你就笑一笑,好不好?”
她的语调明朗轻快,清芬花香之下,恍如清悦莺歌。
如果看到一盏点亮的灯,至少,漫漫长夜,你不会独处黑暗,孤苦伶仃。
那一夜邂逅过后,他们时常会在府里碰到。
似是有意无意的,他回避着自己的身份。她仍旧将他当作是府中的厮。
每次相遇,每次相遇后的分别,她都会跟他:“天黑了,还不回家?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容迎初。”
人生中最难过的那一段时光,有她不时的出现,淡淡地上几句话,似乎在不经意中冲淡了些许苦楚。
连依恋,亦是那样淡淡的,不经意地滋生于心底。
还记得最后一次与她相遇时,她笑着对他道:“天黑了,我要回家了。”
他止不住失落,强作平静:“你要走了?”
她轻快点头。
他沉默了一下,道:“还会再见么?”
还记得这个问题过后,她只是笑而不答,静静地陪伴他坐在池塘畔,不多时后,便悄然离去了。
遥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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